□ 劉 靜

周末，好友帶來了從西瓜園摘的西瓜。我輕輕地咬一口，甜、沙，味蕾完全被征服了，這是屬于童年的味道、夏天的味道。我倆一邊吃一邊聊天，瓜的話題也瞬間被打開。

關于夏天的記憶，西瓜絕對是繞不過去的懷想。夏天的村莊，空氣里沒有一絲風，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唱著歡歌，平日里打打鬧鬧的小伙伴也各自待在家里。“賣西瓜嘍！”一聲聲嘹亮的喊聲，打破了村子的寧靜。小孩子們一蜂窩地跑出去，圍在賣西瓜的架子車旁。賣西瓜的人將切成小塊的西瓜遞給每一個小孩子，一邊看著他們吃，一邊引誘他們回家喊大人過來買。

大人們詢問過價位后，開始和賣西瓜的閑聊，哪個村子的，自己種的還是批發別人的，今年西瓜行情如何……不長的時間里，心里就有了計較，然后開始討價還價。挑瓜時，他們先摸摸這個、再看看那個，然后拿起幾個瓜放在一邊，用一只手將瓜托起來，用手敲敲，再放到耳朵邊聽。一個、兩個……精挑細選后，滿意地離去。

一家開了頭，其他家長也不好拂了孩子的愿望，多多少少都會買幾個，讓孩子解解饞。我家每次都要買上一大袋子。回家后，先把瓜放進清涼井水中冰鎮，待吃過午飯后，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瓜。父母總是象征性地吃一些，剩下的基本都進了我們姐弟的肚子。一邊啃著手里的瓜，一邊用眼睛瞟向對方手里和桌子上的瓜，暗暗比較著，全然不顧手上、嘴角甚至胳膊上都流著鮮紅的瓜汁。在小孩子的心里，夏天能美美地吃西瓜，大概是最幸福、最快樂的一件事了。

夜晚，勞累一天的父母會坐在院子里乘涼，鄰居們也會過來聊家常。西瓜，自然是納涼必備。隨著咔嚓咔嚓聲響起，一塊塊鮮紅的西瓜擺上了桌。夏日的悶熱也在一塊塊西瓜里消失不見，唯留下滿口甘甜和愜意。

后來，村子里頭腦靈活的德獻叔在村子南邊的地里種了幾畝西瓜。西瓜成熟的季節，德獻叔很忙。大清早，他在成熟的西瓜上做好標記，后面的人按照標記將成熟的西瓜摘下。摘完后，大家一趟一趟將瓜抱到地頭前的拖拉機或貨車上。滿載著西瓜的車從這里出發，運往四面八方。

我跟著父親去過一次瓜地。夜晚的瓜地一片寂靜，各種蟲鳴此起彼伏，瓜們安靜地躺在地里，仿佛做著一個長長的美夢，也仿佛在積蓄力量。一輪明月從天邊升起，皎潔的月光流瀉在瓜地，靜謐深邃。腦海里驀地想起《故鄉》的句子：“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，下面是海邊的沙地，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。其間，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，項帶銀圈，手捏一柄鋼叉，向一匹猹盡力地刺去……”童年大抵都是相似的，美好的記憶大抵會有重疊的。少年閏土也是這樣鮮活靈動，也和西瓜有著不解之緣。魯迅筆下這一經典的畫面也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中繁盛，一如童年，流光溢彩。

最近夜晚的街頭，依然會看到賣西瓜的車子停在路邊，心頭免不了升騰起一種生活不易的感慨。滿車的西瓜，一頭承載著生活的辛苦，一頭連接著對幸福生活的期盼。

炎炎夏日，西瓜如影相隨地陪伴在側，帶給夏日不一樣的清涼和甘甜。有了西瓜做伴，生活似乎變得甜蜜美好起來。